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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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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沈長風跟溫書易進來的時候,司辰心正在林煦旁邊嗦粉,吃得那叫一個香,她這次接受治療後跟饕餮附體似的,看見啥吃的都想要來上一口,也可能是在療養院跟一個暴食癥患者聊得過於投機,那是一位體重嚴重超標的女患者,因為壓力性暴食被切除了三分之一的胃,她還是資深美食愛好者,全國各地到處尋覓美食,也是她告訴司辰心晏城有家米粉店很出名,她沒說錯,牛肉粉真不愧是招牌,湯底濃郁鮮美,米粉軟糯彈牙,把鹵制好的牛雜加到湯裏更別有一番風味。

沈長風和司月白聊了有大概兩個多小時,霸道總裁闡述的核心概念就是:你們警察真不行!

兜兜轉轉一個多月,連人犯罪證據都沒找出來,沈長風在鈔能力面前也只能連連點頭說:是是是...您教訓的對。

司月白的鈔能力體現在他闊錯的手筆上,他是一個成功的商人,只信奉一條準則,世界上沒有錢打探不到的消息,如果有那一定是錢給的不夠多,正是因為他給的錢足夠撼動某些人的立場,所以他能查到連專案組都查不到的線索,一樁十二年前至今未破的舊案。

沈長風帶著新的突破回到辦公室,還帶來了霸道總裁的另一句話:“小滿,你大哥叫你回家。”

司辰心呼嚕咽下一口米粉,說:“馬上,我再吃兩口。”說完加快手上的動作,吸溜吸溜了起來。

沈長風:“......”這是幾天沒給飯吃了吧?

林煦怕她嗆著,說:“你慢點,沒人跟你搶。”

“家裏廚師做的飯我都吃膩了,”司辰心含糊不清的說:“現在不吃,一會回家就沒得吃了。”

司辰心把最後一半蛋餃囫圇塞嘴裏,扯了張紙巾擦嘴,翻開抽屜拿出之前特意放在辦公室的香水,在空氣中噴了兩下,站起身問林煦:“我身上還能聞到外賣的味道嗎?”

林煦認真嗅了嗅,只有宜人清冽的雪松前調,“沒有了,很好聞。”

司辰心自鳴得意準備離開,對林煦說:“早點下班,我在家等你。”說完頭也不回徑直離開辦公室,有一種孩子在外面開小竈開到一半,被家長叫回家怕被發現的匆忙感。

沈長風狀若怨婦對溫書易抱怨:“你看,又把我忽略了。”

溫書易克制地報以微笑回應,沒用語言諷刺被打擊了兩個多小時的專案組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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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前,正值盛夏,晏城北邊一處自建房的三層民宅,曾發生一起駭人的滅門慘案,一家四口全部遇害,房主向新宇,妻子阮琴,八歲女兒向娜,還有尚在繈褓中的小兒子向祁。

命案現場是住在同村給女兒送東西的阮琴母親發現的,老太太經常在上午從兒子家過來給在家獨自照顧兩個孩子的女兒做飯,從兒子家到村尾的女婿家,老太太步行需要十五分鐘,路上有遇到女婿家的鄰居,他提醒老太太向新宇家裏還沒開門,讓她回去拿鑰匙,之前也發生過老太太去看女兒,趕上人不在空跑一趟的情況,向新宇的房子雖然位於村尾,但出門幾十米就是大馬路,老太太又沒有電話,有時候這對夫妻出門也未必會告訴她。

老太太沒聽鄰居的建議,她說:“女兒今天會在家,昨天她跟我講過了。”

等真的到了女婿家,老太太怎麽敲門怎麽喊都沒人回應,她在房子周圍轉了一圈,看到車庫門是鎖著的,平時女婿開車回家會把車庫門給鎖上,老太太為此判斷出,女兒女婿在家,還在想是不是睡過頭,於是在大門口又等了一會,然後看見騎著自行車來找孩子的小學校長。

當年城市邊緣農村地區頻發婦女兒童被拐事件,村小校長在學校和村裏組織過幾次防拐演練,算是防範意識較高的村子,校長在上午第二節課下課後,收到二年級班主任老師的匯報,說她班上的向娜同學今早沒有來上課,原先以為是孩子賴床遲到,畢竟之前班上也發生過類似的情況,她等到下課,從通訊錄裏找出向新宇家的座機電話撥過去,一直處於忙線,老師趕著去上課,沒太往心裏去,就在語音信箱留言,讓家長打完電話撥回去。第二節課結束,班主任也沒收到家長回撥,就把情況上報給了校長。

校長是本村人,對村子裏熟,他問了平常和向娜上學路上順路的同學,同學們一致表示沒有在上學路上看見向娜,校長擔心孩子在路上遇見人販子,就騎著自行車沿向娜上學的路線挨個問,村民也說今天沒看見孩子。最後校長一路問到了向新宇家門口,見孩子外婆站在房子外邊,就問起具體情況。

校長看鎖死的車庫門,拉得嚴嚴實實的窗簾,以及怎麽高聲叫喊都沒人聽見的寂靜,於是讓老太太趕緊回家拿鑰匙,等待的間隙校長繞著房子也轉了一圈,每一扇窗戶都是從裏面鎖上的,向新宇的房子蓋成沒兩年,要知道當時南方的夏天,又是農村,家裏容易有蚊子,家家戶戶在晚上都會點上蚊香或者使用殺蚊劑,使用這種產品時必須保持空氣流通,每家每戶都明白的道理,然而向新宇家的窗戶關的嚴嚴實實,屬實反常。

老太太步行回去拿鑰匙,之後是兒子開摩托車載她回來,整個過程用了二十分鐘,門終於開了,一樓客廳沒人,電視機開著靜音還在播著無聊的電視廣告,老太太進門先是高聲喊了女兒女婿的名字,無人應答。他們三人把一樓的三個房間全找了一遍,沒人。老太太告訴他們最近天氣熱,女兒女婿帶著小兒子睡一樓主臥,大女兒向娜睡旁邊小臥室,校長建議他們上樓找,有時候夏天一樓也沒比樓上涼快多少,樓上房間有空調,說不定覺得樓下熱睡樓上去了。

他們先是來到二樓,二樓有四個房間,房間裏也是空的,二樓找尋無果,依次上了三樓,三樓只有一個大房間,餘下空間做成了樓頂天臺,房門是關上的沒有反鎖,老太太壓下門把手,推開房門。

據當時站在母子倆後面的校長回憶說:“一股蒙熱又腥臭的血腥味直沖腦門,老太太握著門把手發出一聲慘叫,我看見房間裏倒吊著一血人,睜著紅色眼睛緩緩朝我們轉了過來。”

當時裏面的景象即便十二年後再看,阿鼻地獄也不過如此,房間整體面積有三十來個平方,天花板,地面,家具上各種噴濺狀血跡,還有大片大片的紅色拖拽痕跡,可想而知當時在門外的三人看到的是多麽駭人的畫面。

房間正中擺著一張兩米寬的床,床上鋪著涼席,夏季蓋的白底藍色花朵的薄被子大半被暗紅色的鮮血浸透,床上仰面放著的是他們的小兒子向祁,眼睛半睜臉色灰白口鼻處有血,他們的大女兒向娜歪倒在床對面兩米的位置,頭上蓋著一塊枕巾,死相較為平靜。阮琴的屍體可以用不忍直視來形容,她身上僅穿一套內衣,前胸後背,四肢均被利器割傷,大大小小的創口有三十一處,經後期檢測房間裏因掙紮而留下的痕跡全是她的血,向新宇被繩索束縛倒吊在天花板上,只有大腿內側一處口子,被切斷了大動脈。

法醫在後期調查中給出一家人的死亡順序,先是大女兒,她脖頸被折斷迅速死亡,然後是她的弟弟,小男孩還不會走路,死於多次高空墮亡,法醫根據屍體多處骨折的情況推斷出孩子被人從三樓扔下來三次,兇手為了防止地上濺到血,還是用被子包好往下扔的,再撿回三樓給孩子父母。孩子母親被綁在凳子上,目睹兇手在門口三次把孩子扔下去,是真正的殺人誅心。

兩個孩子死後,其中一人在阮琴身上劃開口子,期間她有不斷掙紮,左臉還有個巨大的巴掌印,她在死前和兇手搏鬥過,指甲應該抓傷過兇手,這也能解釋為什麽兇手單單切掉了她的十根手指,最後阮琴被兇手在後面用利器割破頸動脈,睜著眼睛倒在丈夫面前。整個過程被倒吊的向新宇親眼目睹,兇手虐殺他的家人,目的是為了折磨男主人。

林煦對這案子有很深的映像,也是她第一次對人性無下限有第一次認知,她在警校期間每年都讓老師幫她寫推薦信到派出所實習,那是她大一實習的暑假,晏城市局成立專案組一個月有餘,駭人聽聞的慘案遲遲未破,最開始警方的調查方向是熟人作案,向天宇夫妻的人際網挨個調查完,沒發現任何可疑人員,排除熟人作案可能。第二個方向是隨機入室殺人,雖然大門門鎖沒有任何撬開的痕跡,老太太也說女兒女婿不會讓陌生人進家門,一樓二樓沒有任何打鬥痕跡,在熟人作案被排除的情況下,警方只能往這個方向查,警方拿著在樓梯扶手上拓到的半邊掌紋,挨家挨戶查遍周邊村鎮和流動人口,三個月後,無果。

最終因為沒有任何線索可推進,專案組在成立半年後解散,這起滅門慘案成為壓在檔案室的積案。

何月問沈長風:“組長你怎麽自己挖坑啊,我們現在調查的案子和十二年前這起案子有關系嗎?”

“要是沒關系,犯不著小滿他大哥專程跑一趟。”沈長風看何月沒在敲鍵盤,問她:“你手上材料寫完了。”

何月回道:“寫完了。”

沈長風順口吩咐,“那好,擬一份調檔材料,我們去市局調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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